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一回到別院,安置好春華後,立刻神識傳音請人過來幫忙。 (3)

關燈
手一揮,築起一面冰墻替龐統擋住飛向他的暗器。

“不怕雷也不怕水,這兩個家夥到底是什麽?”黑衣人毫不疲倦地攻擊,自己卻拿他們沒有辦法,周瑜也覺得煩了。

“或許你那位朋友知道。”司馬懿註意到龐統的動作,他在空中比劃的動作,好像是在畫符篆一類的東西。

“只有他知道的東西一定不正常。”周瑜也看了龐統一眼。

龐統手中的動作一停,朗聲道:“有了!你們註意黑衣人的身後!”

黑衣人的身後,憑空出現了細細的絲線,這些線如同虛幻的影像,沒有實體,但是可以看到黑衣人的動作都是這些線在操縱。

“斬斷那些線,他們就會失去行動能力!”龐統說道,“公瑾用水,姑娘凍住那些線,二公子再將冰炸開!”

三人依龐統所言,各展其能,在冰碎開的同時,黑衣人如同被抽空了靈魂,眼神空洞,“嘩啦”一聲散落地面,化作木頭。

“這是何物?”在場的就只有龐統知道是怎麽回事,三人都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。

“傀儡,十分完美的傀儡。”龐統上前,蹲下來查看傀儡的情況,“彼時我在看書時稍有涉獵,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。嘖嘖,這個傀儡師一人可抵千軍。”

“傀儡師也是修士嗎?”春華問道。

“不是,傀儡術是一門異術,知曉的人極少。”若是修士,只要切斷靈氣抑或神識的聯系就能將傀儡瓦解,沒有剛才這麽麻煩,“姑娘的冰天賦真好是傀儡絲的克星,傀儡的體內都有傀儡絲,姑娘可以用靈力將傀儡從內部封住,然後擊碎便可。”

“水鏡門下果然有許多能人異士。”司馬懿向龐統請教,“龐兄可知荊州之地何人擅長此術?”

龐統起身拍了拍袖子,點頭:“不巧,我還真知道,不過……”

見他面露遲疑,周瑜眉頭一皺,“連我們都被算計在內,你在猶豫什麽?”

“那個人是個姑娘,我覺得……不大可能是她。”龐統說完,笑嘻嘻地對周瑜說,“公瑾稍安勿躁。”

“少嬉皮笑臉。”春華冷著臉問,“到底是誰?”

龐統見三人都一副他不說不罷休的模樣,只好妥協,“要我說可以,不過你們得答應我,不能找她麻煩。”

“為什麽?難不成是你相好?”磨磨蹭蹭扭扭捏捏,極有可能。

龐統這下急了,急忙解釋:“別冤枉我,他是我朋友的心上人,你們可不許傷害人家小姑娘。”

“好。”司馬懿答應了,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會動手。

周瑜頷首,“你說吧。”

“她叫黃碩,是沔陽黃承彥的女兒,是我知曉的唯一一位擅長傀儡術的人。”龐統想到當年第一次見到黃碩的那堆玩具,背脊冒出一陣雞皮疙瘩。

周瑜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,“那,你的哪位朋友又是誰?”

“你懷疑他?”龐統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瑜。

“問問總是好的。”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對,“是吧,二公子?”

龐統嘆了口氣,“好吧,他叫諸葛亮,我堂叔也認識他。”

“哦,就是臥龍諸葛啊。”周瑜好像想到了什麽,笑了起來。

“水鏡”“臥龍”“鳳雛”之名均出自龐統的堂叔龐德公之口,能得他評價的豈會是一般人,周瑜雖然沒有見過諸葛亮,倒是對臥龍之名略有耳聞。

周瑜對司馬懿行了一禮,跟與龐統相處時判若兩人,飄逸灑脫,英姿奪目,“今日打擾二位多時,還請見諒。在下周瑜,字公瑾,很高興能與二公子比劍。”

“公瑾嚴重了。”司馬懿退了半步,回以一禮。

龐統也朝司馬懿拱了拱手,“在下龐統,能結實二位不虛此行。”

“我等亦然。”司馬懿笑道。

“這兩具傀儡,放火燒了便是。我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,就此告辭。”龐統說道,“後會有期!”

“後會有期!”

目送兩人遠去,春華掏出火折子施法將傀儡點燃,走回司馬懿身邊,兩人朝屋子走去。

“二公子,我今天才發現你的劍術不錯,改日我們比劃比劃?”

“好啊,我隨時奉陪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真想把那把傘改成紅色……

☆、影子

袁術征討曹操一戰,以袁術大敗告終。

曹軍凱旋那天,曹丕早早地就守在城門,時不時眺望遠方。

見到曹丕如此孩子氣的表現,荀彧暗自好笑,除去他剛來投靠主公那天,二公子跟他回府後的表現,其他時間怎麽看都是天真的孩童。一開始或許偶爾會想他是不是有意藏拙,可是一番觀察了下來,似乎是自己多想了,二公子對大公子的感情,甚至比一母同胞的弟弟好得太多。

待曹軍的軍旗出現,遠方躍動的黑點也逐漸在視野中放大。

等曹操率領大軍一進到城內,曹丕跟在荀彧後面給曹操行禮,轉眼立刻奔至曹昂的馬前,努力往馬上爬。

曹昂向父親和眾位叔伯投去無奈的眼神,一把撈起自家弟弟,放到馬上。

曹丕坐在曹昂身前,扭過頭,用那雙清澈溫順的眼睛望著曹昂,“大哥,丕兒好想你!”

“嗯,大哥也想你。”曹昂擡手揉亂了曹丕的頭發,又替他順好,語氣裏滿是寵溺。

“丕兒,你的功課都完成了?”曹操問完話,滿意地看到二兒子垮下來的臉,這才吩咐曹昂跟著夏侯惇帶大軍歸營,自己下馬跟荀彧商量事情去了。

曹丕窩在曹昂懷裏,羨慕地說嘟囔,“什麽時候丕兒也能跟大哥一起上戰場就好了。”

“丕兒想上戰場還不容易?快點長大,習好武藝兵法,再過幾年出征,大哥求父親帶你一起去。”曹昂笑語。

“大哥真好!”小臉一掃剛才的失落,好像渾身的鬥志都因曹昂的這番話點燃了。

騎馬走在前面的夏侯惇聽見兩個侄子的對話,冷峻剛毅的面容露出一絲笑意。

·

再說荊州這邊,自從那日與周瑜龐統分別後,司馬懿改變了行程,決定往南陽行進。

“二公子覺得龐統口中那個諸葛亮有問題?”春華一開始以為司馬懿會先去拜訪黃承彥,沒想到他卻說要去南陽。

“嗯,周公瑾不會無故有此一問,或許去南陽可以收獲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。”司馬懿說到周瑜的時候,眼中閃動著名為興奮的光芒。

“你很欣賞周瑜?”春華問道。

司馬懿的回答讓她大跌眼鏡,“你不覺得他很美嗎?”

“……”春華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在成塊地抽搐。

司馬懿低低一笑,“開個玩笑,我只是很羨慕他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從他身上我看到了肆意灑脫,那是我沒有的東西。”司馬懿的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,“我行事要考慮太多,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麽輕松。”

春華點點頭,的確,司馬家名門望族,牽一發而動全身,若非她修真者的身份,司馬懿的父親也不會選自己當司馬懿的媳婦吧,畢竟……她家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利益,就算是拉攏縣中官吏,大可在族親中隨便挑一個青年。

“別多想。”司馬懿似乎看穿她的心思,聲音變得溫和,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。

快抵達南陽郡邊境的時候,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。

二人穿著鬥篷,又有靈氣護體,這點雨倒是帶不了什麽幹擾。

拐過一個彎,一座六角亭子躍然跳入眼簾。

透過雨幕,亭中有兩個人影,從二人的動作看來,多半是在對弈。

司馬懿突然停下腳步,春華的目光從亭子轉到他身上,“要過去看看嗎?”

“也好。”司馬懿頷首。

此地人際稀罕,能在這裏下棋,又沒有旁人隨侍,想必棋局雨未到來之前就開始了。

進到亭子,下棋的兩人似乎沒有註意到他們的到來,註意力仍是放在棋局上。

司馬懿往棋盤看去,棋子已經占滿了大半個棋盤,目前看來雙方都沒有明顯的破綻,便把目光投向對弈的兩人。

執黑子的是一名身穿灰袍的青年,他的頭發紮在腦後,一縷發絲懸至肩上,劍眉微蹙,眼角微微上挑,目光十分清澈,高挺的鼻梁,薄薄的唇微抿著。右手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把不怎麽起眼的劍。

執白子的人年紀約在而立左右,裝扮得體,相貌平常,舉手投足皆帶儒雅之風,想來出身不凡。

觀棋不語,司馬懿旁觀他們對弈,倒是看出幾分門道,黑子雖然占據先機,但時間一長,明顯是被白子帶著走,白子……好像有洞察的能力。

司馬懿挑眉,青年落下最後一子。

“三目半。”青年開口,“多謝前輩賜教。”

“你我萍水相逢,我並沒有幫到你什麽,不必言謝。”那人微微一笑,“倒是我該謝謝你陪我打發了被雨水困住的時間。”

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,青年起身拿了劍,拱手行了一禮,“單福還有事,就此告辭了。”

“少俠慢走。”

等徐福走遠,留下那人才對他們二人說,“兩位請坐,方才對弈冷落了二位,失禮了。”

“先生不必客氣,我們只是來避雨的。”司馬懿恭敬地說道。

那人的目光落在他的鬥篷上,微微一笑,並不言破。

春華好好觀察了棋局,有些驚訝,“先生,這棋局……是在解惑?”

“姑娘好眼力。”他輕輕頷首。

“既然雨已停,我們也要繼續趕路了。”那人不說,司馬懿也沒有探知對方秘密的想法,開口告辭。

那人送他們出了亭子,“二位慢走。”

走出老遠,春華說道:“二公子,剛才那個單福的劍似乎帶有煞氣。”

“他殺過人。”司馬懿解釋道,“那位先生替他解開了心結。”

“那位先生,是個奇人啊。”春華聽司馬懿這麽說,才對棋路恍然大悟,“他好像不是修真者,卻精通這等奇術。”

“天外有天,這並不奇怪。不過,他的口音好像不是荊州人士,言行舉止都表現出他家境不俗。”司馬懿說道。

“這也是你不願意與他多談的原因?”

“嗯,世家大族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,就算我和阿濟那麽交好,也不會過問對方的家事。”很多東西是見不得光的,一旦暴露只會帶來苦難。

“好在有大哥,族裏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,我和三弟向來能躲就躲。”司馬懿說著,看向春華,“往後若族裏有人拿那些事情問你,你先和我商量,不要一個人扛著。這些我想到便說了,以免到時措手不及。”

“我記下了,二公子不用擔心。”春華點點頭,好像打自他們的親事定下後,司馬懿對她更是沒有隱瞞,他要做什麽事,就算她不問,他也會解釋一番。就算生不出那種感情,他們之間這樣也算很好了吧。

·

初平四年秋,曹操揮兵東南,攻打徐州。

身為長子,曹昂自是要跟著去的。

只不過他才回來沒多久又要離開,曹丕很是舍不得,晚上要鬧著跟大哥一起睡,被曹操提了出來。

“丕兒,你那麽黏著你大哥可不行。”平常也沒見曹丕跟曹彪曹植好到哪兒去,怎麽就這麽黏曹昂?曹操盯著曹丕那張跟卞氏有七分像的臉皺起了眉頭。

“父親,孩兒也想像大哥一樣上戰場。”曹丕被曹操拎在手裏,不敢掙紮,弱弱地開口。

曹操好笑:“那你就把功課做好,別整天跟在昂兒身邊跟他的影子似的。”

“孩兒知道了。”曹丕悶悶地答應,心裏卻暗暗做了決定,要努力跟大哥一樣,這樣才能大哥一起上戰場。

第二天,曹昂沒有見到往時都會來送別的曹丕,這讓他感到有些不適應。

荀彧看到了曹昂的神色,眼角餘光往一個角落瞥了瞥,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,面上不露聲色。

等大軍出發,一直躲在暗處的曹丕才慢慢走出來。

見到荀彧在看著自己,曹丕低下頭,“荀先生。”

“二公子為什麽要躲起來?”荀彧問道。

聲音悶悶的滿是失落,“我太黏大哥,父親會不高興。”

荀彧不知該怎麽接話,曹丕似乎也沒有想聽他安慰的意思,擡起頭看他,“如果我能變得跟大哥一樣,是不是就能跟父親還有大哥一起出征了?”

“嗯。”荀彧覺得除了點頭,好像怎麽說都會讓他更失落,二公子畢竟是普通人,怎麽可能跟修士一樣呢?

·

曹軍攻打徐州,不到半月連破十餘城。大軍繼續前行至彭城,大敗徐州牧陶謙,陶謙退至郯縣,堅守不出。

為了震懾徐州守軍,曹操下令屠城,伏屍百萬,河流被屍體所堵塞,停滯不前。

殺戮引發的天象,被各地的修真者看在眼裏。

“為了土地不惜殺掉百姓,怨氣沖天,徐州的天都紅了。”南陽一草廬旁,少年觀到天象,不由喟然,“連曹孟德都如此,難道天下已無明主了嗎?”

長安城內,李儒和賈詡因徐州的方向出現的異象來到長安最高的建築頂上。

“如此決絕,看來曹操的心境已經變了。”李儒笑著看向賈詡。

賈詡搖頭,“還不夠。”

失去的不夠,即使心境會因為失去重要的東西而變得成熟,未必就能強大到能面對更大的打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寫到曹二被他老爹拎著的地方自己笑出聲了_(:з」∠)_

☆、天命

山腳下,蕭瑟的草木與錯落石塊布下渾然天成的陣法,不遠處的高地上,住在草廬裏的少年停下收割的鐮刀,直起身張望。

“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我會出去。”司馬懿躺在草地上,嘴裏叼著一根不知名的野草,翹著腿一晃一晃。

在他附近,春華已然入定,正潛心修煉。

他們在這陣法中已經消磨了大半年的時間,倒不是破不了陣法,而是這裏有著與陸渾山不相上下的靈氣,陣中沒有殺機,儼然只想困住他們,布下這個陣的人又遲遲不出現,司馬懿建議他們就在陣中呆著,順道利用豐沛的靈氣幫助春華修煉。

這個陣法與戰國時孫臏的八卦陣相似,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,但陣中多加了一個陣眼,布陣的人在陣眼的位置撒了一把豌豆①,並註了一道靈力,八門隨著豌豆的動作而變化,不再是原始解法那麽簡單。

司馬懿對這位撒豆成兵的布陣者十分感興趣,約莫就是龐統口中的臥龍諸葛。

橘紅色鋪滿了大半天空,南遷的飛鳥悠悠飛過,不留痕跡。

司馬懿一個打挺站了起來,揣著手微微一笑:“既然來了,何不現身一見?”

“踏”

金邊白靴踩著半黃的草出現在他面前,少年一身白底繡金長袍,一雙眼帶著悲憫的目光,清秀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,卻散發著最聖潔的純凈,目光相觸,仿佛能看清人心底的黑暗。

“臥龍諸葛亮?”司馬懿挑眉,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一個人,好像脫離了塵世,半點不沾人間煙火。

“幸會。”少年點頭,“之前一直在忙耕種之事,方才剛剛收割完畢。”

諸葛亮沒有要解開陣法的意思,解釋自己為什麽大半年不出現之後,一言不發,與司馬懿對視的雙眼轉向一旁入定的春華。

眉心一陣刺痛,司馬懿身形一動,揮袖打去諸葛亮的突然發難。

“你幹什麽!”一言不發在他眼皮底下傷人,他對諸葛亮的印象瞬間跌落低谷,想不到諸葛亮與蔣濟一樣,都是光天賦。

“天下三分,只歸一人。”諸葛亮站在陣法外,淡淡地開口,答非所問,“若想天下一統,臥龍鳳雛冢虎只能留一人。”

“謬論。”司馬懿冷笑。

他的譏諷,諸葛亮視而不見,“是否謬論,想必你也清楚。”

司馬懿哼了一聲,算是默認他的話,“所以你就讓黃碩派傀儡來暗算我和龐統?”

“傀儡只不過一試你們的深淺。”如果連傀儡都對付不了,也就不值得他投入太多註意。

“好,暫且相信你的話。可你方才的舉動又是為何?”就算他們三人免不了宿命的糾纏,方才諸葛亮為什麽要對春華出手?

諸葛亮答道:“她的身上有真龍之氣,日後定會誕下真龍。”

“所以你要殺她?”

“不錯。”諸葛亮點頭,“如果天下最終落入你司馬氏之手,那天下梟雄與我的出現又有什麽意義。”

“他人與我何幹?”司馬懿瞬間覺得,他來南陽見諸葛亮簡直是個笑話,他的思維太過悲天憫人,好像他自己代表的就是天意。

“我是天選之人。”諸葛亮似能看穿他的想法,淡然道。

忽地,諸葛亮擡手覆在陣法邊緣,掌心發出兩道靈力,瞬間逼近。

“狂妄。”司馬懿五指憑空一抓,往白光丟出一股雷電之力,在刺耳的“劈啪”聲中,白光被雷電燃燒殆盡。佩劍在手,淩空一劃,雷電之力將陣法強行破開,卷起強大的氣流刮往四周,草木蕩起陣陣波紋,往四周擴散開去。

諸葛亮在司馬懿動手的那刻已躍至空中,單手運起靈力向上一指,身後頃刻浮現出一個巨型八卦虛影,光箭簌簌而下。

司馬懿足下一踏,用靈氣撐開防禦結界,一躍而起,雷電之力霎時逼近諸葛亮,倏爾卻見眼前身影消失,一道靈力擊中他的背心,力道之大將他生生擊落地面,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。

白衣翩躚,飄落而下,諸葛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“你打不過我。”就算他們修為相當,光的速度遠遠大於聲的速度,天賦的優勢註定他是上天的寵兒。

“那倒未必。”

腳下土地轟地一響,司馬懿破土而出,眼睛盯著諸葛亮,目光卻越過他,落在已經站起來的春華身上。

諸葛亮也意識到了不對,正要騰空而起,腳卻被冰封住,與大地練成一片。

眨眼間,冰封千裏,舉目所至皆是一片嚴冬景象。

春華一手握著君墨,一手舉著紙傘,步步走近,只聞一聲輕笑,“你想殺我?”

靈氣附於腳上,融冰脫困的剎那,地面刺出的冰高高聳立,泛著晶瑩的光。

“我與你無冤無仇,只為一己之私就妄想取我性命,還擺出一副高潔孤傲的模樣,身為修真者,我真為你感到不齒。”同樣是光天賦,為什麽差那麽多?她在他身上只感覺到了寒冷,沒有一絲一毫光屬性的溫暖,更別提讓人感覺到親近了。

春華朗聲道:“二公子,還記得陸渾山那頭妖獸嗎?”

司馬懿笑道:“當然記得。”

“既然他先動的手,若不應戰,倒顯得我怕了他。”春華把傘往空中一拋,翻身踏上傘面,身若驚鴻,劍若游龍,寒冰之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,減緩了諸葛亮的動作。

繼而,一劍驚天,白晝卷起千重烏雲,濃如稠墨,深藍色的劍夾帶天雷之力垂直劈下——

劍氣所過之處地陷三尺,寸草不存,生生在山間劃出一條溝壑,四處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氣味。

“有人救走了他。”春華緩緩降落,將君墨收回。

“由他去吧。”司馬懿眼前,白衣少年的影像一閃而過,眉頭微蹙,“阿濟曾說,光天賦的擁有者最容易走極端,我原以為他在開玩笑,最純凈的力量怎麽會極端,如今不得不相信。”

越是純凈,越容易沾染塵埃。

“天命又有誰說得清楚,不想了。”司馬懿輕輕一笑,念了個祛塵術,對春華伸出手,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把手放進他的手心,春華抿著嘴,翹起嘴角。

·

二人回到溫縣,還沒來得急喘口氣,司馬懿又因一封信再次離開,這次他沒有帶上春華。

那封信出自劉和之筆,短短三年,幽州也開始亂了。

“劉大人。”司馬懿行了一禮。

劉和比上次早冀州見面時滄桑了很多,目露擔憂,臉上滿是疲憊。

“二公子可有辦法救我父親?”劉和把劉虞不聽勸告糾集了十萬兵馬攻打公孫瓚一事道出,“家父不喜戰爭,故而手下的士兵並不擅長戰鬥,他素來與人和善,必定不忍心傷到無辜之人,我擔心公孫瓚會利用他的弱點下手。”

司馬懿思索片刻,“令尊與公孫瓚積怨已久,關東軍討董一事更是火上澆油,如今只怕無人勸得了他。”

看了一眼劉和顫抖的袖口,可想而知他緊握的手用了多大的力道,司馬懿垂下眼瞼。

劉和咬著牙,甚至嘗到了鐵銹的味道,“倘若家父兵敗不幸落入公孫瓚之手,豈不兇多吉少。”

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,劉虞有多恨公孫瓚,公孫瓚就有多希望劉虞死。

原本本意就是促成幽州大亂的司馬懿從劉和想到了自己的家人,惻隱一動,“或許,有一個能幫到你。”

“誰?”

“平原相劉備。”

“此人是誰?我從未聽過他的名號。”

“我也是開始關註公孫瓚才發現有這麽一個人,他和公孫瓚有同窗之誼,如果他肯幫你,或許能保住令尊的性命。但公孫瓚與令尊的仇怨太深,令尊聽不進你的勸告,公孫瓚未必會接受劉備的勸說。”司馬懿提醒道。

劉和搖頭嘆道:“只要有機會,我都願一試,若當日我能聽進二公子的勸告,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。”

“事情已經發生,多說無益,懿送你去拜訪劉備吧。”

“有勞二公子。”

司馬懿雇了一輛馬車,送劉和到平原郡見劉備。

沒想到這一行,倒讓他得到一個意外的收獲。

·

再說被人救走的諸葛亮,他不小心被春華的寒冰凍住腳上的經脈,寒氣入體,自腳踝下完全失去知覺。他的殺意惹怒了春華,春華下手毫不留情,寒冰在鎖住他的同時,刺入他的皮膚,傷到了經脈,就算恢覆了知覺,也不能長時間用力。

諸葛亮坐在黃碩打造的輪椅上,沈靜地望著夜空,臉上還是一樣的表情,沒有絲毫因為腿傷而黯然。

“亮,到底是什麽人把你傷成這樣的?”黃碩一接到諸葛亮的傳訊,馬上派出速度最快的傀儡去接應他,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。諸葛亮被傀儡帶回來時,白色的靴子被血染成了紅色的場景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
“是我大意了。”諸葛亮沒有說出來,而是問道,“月英,龐統有來找過你嗎?”

“沒有。”黃碩搖頭。

“憑我對他的了解,他絕不會把我說出去,除非……”

諸葛亮盯著遠方一顆閃爍的星辰,除非是那人,他才不會拒絕。

“周公瑾……”極低的聲音漸漸消散在夜色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①《爾雅》一書中稱"戎菽豆",即豌豆。東漢崔寔輯《四民月令》中有栽培豌豆的記載。

先說,丞相不是壞人,只是極端而已QWQ

咳,總覺得丞相一出來就開始洩露各種天(ji)機(qing)。

☆、相識

劉備聽了劉和道明來意,把他請進屋內詳談。

關羽張飛自然與劉備在一處,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引起了張飛的註意。

“大哥二哥,俺出去一下。”

劉備府邸街對面的一棵樹下,司馬懿躺在馬車前方的木板上,他穿著鬥篷罩住了自身的衣服,一個鬥笠蓋在臉上,乍一看還真像那麽回事。

鬥笠突然被掀起來,沒有預料中刺眼的陽光,相反,他被籠罩在一片陰影裏。

一張黝黑的臉出現在他上方,“還記得俺嗎?”

渾厚的聲線獨特的口音,一下就喚起了司馬懿的記憶。

他立刻坐起來,“是你?”

“你陪劉和一起來的吧。”張飛伸手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,“他父親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,不如跟俺去喝幾杯?”

“恭敬不如從命。”對方沒有馬上問明自己的身份,也不帶任何敵意,令司馬懿感到很意外。

張飛帶司馬懿到一家小酒肆,要了一壇酒,兩碟小菜,兩人面對面坐著聊了起來。

看得出來,張飛很喜歡喝酒,明明是很便宜的濁酒,他都能喝得津津有味,這讓司馬懿想到小時候偷喝酒的蔣濟,忍不住笑出聲。

“剛才覺察到你的氣息,俺還以為是錯覺,想不到真是你。”張飛拿著盛滿酒的碗,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,“劉虞和公孫瓚的事情,你插了不止一腳吧?”

“你怎會如此認為?”司馬懿也沒打算瞞著,“差不多,劉和受困、公孫越被殺,都與我有關。”

“這麽坦白?俺雖然不會說出去,可不保證不會動你。”承認得太快,讓他一點成就感也沒有。

司馬懿輕笑,搖頭道:“你不會,你要是對我有殺心,何必留到現在。”

張飛點頭承認,“公孫越之死,若上次你遇到的是俺二哥,只怕沒那麽幸運了。”

他這話聽著別有深意,司馬懿會心一笑。

“你好像對公孫瓚有些不滿?”司馬懿問。

“錯。”張飛眉頭一豎,聲音壓得低低的,“俺對他非常不滿!大哥對那公孫沒話說,可他對俺大哥……唉,不提也罷!喝酒!”

一壇酒很快喝完,司馬懿只喝了兩碗,其他都是張飛喝的。

“不再來一壇?”見他把酒壇子倒得一滴不剩,司馬懿好笑。

“不行,喝多了會誤事的。”張飛擺擺手,嘿嘿一笑,“比起喝酒,俺更喜歡畫畫。”

“我還以為你要說更喜歡打架呢。”想不到長著一副大老粗的樣子,居然對畫情有獨鐘。

“畫是俺最喜歡的東西,改天找個機會讓你見識見識。”他說得很鄭重,一點兒也不像在說笑。

“好。”

張飛往外看了一眼天色,“時間差不多了,俺們回吧。”

他們走到馬車停放的地方,司馬懿忍不住問道:“你怎麽不問我的名字?”

張飛咧嘴一笑:“你不也沒問俺?相識一場,何必在乎名字?”

“說得也是。”非同道中人,交情太深,最後往往徒增傷感。

二人分開後不久,劉和從府邸走了出來。

“談得如何?”司馬懿扶他上車,問道。

“平原相答應出面,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。”劉和拖著一身的疲倦,上了馬車之後閉目養神,似乎並不想多談。

初平四年冬,劉虞率軍攻打公孫瓚,因兵不善戰,薊城久攻不下,被公孫瓚假風勢縱火,大軍潰散。

劉虞在居庸縣被公孫瓚擒獲。

劉備受劉和所托出面勸阻,被公孫瓚婉拒。

數日後,公孫瓚以劉虞曾與袁紹圖謀稱帝為名,將其處決。

劉和得知消息,大病數日。

之前,公孫瓚因公孫越之死,對袁紹恨之入骨,袁紹被公孫瓚將謀算公布於眾,怒由心生,與劉和達成協議。

袁紹助劉和報仇,作為回報,幽州歸袁紹所有。

·

又一年的大雪將斑駁血跡掩蓋,待冰雪消融,新的生命破土而出,年年如此,逐漸消磨掉故人存在的唯一痕跡。

春風吹進曹家大宅,小鳥嘰嘰喳喳呼喚同伴四處覓食,一派春意盎然。

去年因兵糧耗盡,曹操不得不從放棄繼續攻打徐州的計劃。

此時,曹操正在州府中處理事務,未曾想,手指突然一陣鉆心的疼,狼毫頓時摔至竹簡上,塗開大片墨汁。

“主公!”左右見狀,紛紛上去詢問。

“我無事。”曹操出言令他們安心,一手攥成拳擱在案幾上,一手掐了掐眉心,隱隱感覺有什麽大事發生。

為了不讓眾人擔心,曹操沒有表露出自己的煩躁,一直到了接近晌午,一封急報印證了曹操的異狀並非空穴來風。

“陶!謙!”曹操捏碎信件,起身拔劍劈掉面前的案桌,怒火之大,室內無一人敢上前詢問。

胡亂發洩一通,曹操這才擡眼掃了室內眾人一眼,那雙眼睛因盛滿怒意而變猙獰通紅,映出的景象甚至是扭曲的。

接著,戰戰兢兢的眾人聽到了他們主公看完信後的第二句話:“我要拿下徐州,取陶謙的人頭告慰家父的在天之靈。爾等速去準備!”

“主公,我軍尚未從上次征戰中恢覆,軍糧與後備補給不容樂觀,且大軍一出,兗州猶如空城,請主公三思!”荀彧出面勸阻。

“我意已決,不必多言!”曹操背過身去,肩膀不停地顫抖,竭力壓抑內心的憤怒。

連荀彧的勸阻都被駁回,其他人眼神交流片刻,都默默領命布置下去。

出了州府,荀彧和程昱①兩人一道。

“司馬,依我看,這事難。”程昱搖頭,“自上次糧草不足而退兵,徐州一直是主公的心病,勸得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你也別往刀口上撞了。”

“我又如何看不出來?”荀彧的眼中積了一片陰霾,“主公這番動作,勢必要拿下徐州,只是這兗州……前年九江太守邊讓被主公所殺,在兗州士林引起不小的震動,主公大軍一出,難免那些士族不會趁機作亂。”

程昱也想到了這一層,頷首道:“勸得下自然好,若勸不下來,不如就借此機會,在那些蛀蟲未成氣候前將其鏟除。主公必會留下一員大將鎮守東郡,加上你我,還怕守不住兗州?”

“仲德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